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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勇】时乖运舛2

*民国背景      军官时X车夫勇

*不喜请移步

05

“哟，这么早就开张了？”

“这不是为了让我家乖仔有口饭吃嘛，光顾一下？”

“成，来碗艇仔粥！”

天阴沉沉的，太阳被挡在云后，不肯露脸。这天还是有点冷，正飘着雪，饶是裹着厚被子上街，也止不住哆嗦

碎雪落在粥里，化成水，莫名惹得人心烦。卖早点的大娘呸了声：“这老天咋跟个悲催老头似的掉头皮啊！”

“害，李嫂你就别怨这天了，它不下炮弹都算它善的哩！”客人吹着热粥，满足地喝了口

“你今儿不去茶楼当伙计了？”李嫂虽跟这小伙儿蛮熟，却只知道他是个能干的伙计

“害，李嫂你是不知道啊，那边正打仗呢，说是用重金找什么劳工，楼里的伙计早溜去淘钱哩！”小伙儿三两下就喝完粥，拍拍自己肚皮，嚷道：“李嫂的粥是越做越好啦！份量十足诶！”

叫声够大，倒吸引几个人来这破烂小铺光顾。

李嫂这铺子不大，两小桌三长凳，一灶台一口锅，还有个遮顶的。东西都有些旧了，却被她擦得锃亮，不显得寒碜

李嫂正因没生意跟小伙儿聊天呢，见他招来几个客人，笑骂道：“你这崽子跟张勇一样，善得蠢哈！”

小伙儿听后，顿了下，眼一转，嬉皮笑脸道：“诶？这是哪家小伙子？咋没听嫂儿讲过？”

“他啊，纯得很，我这铺子能开到现在，得多亏了他”李嫂眉眼弯弯，跟小伙儿聊起张勇来，聊到兴处时，笑得刀都拿不起来

“那他之前捡的那人，怎么样了？”小伙儿见李嫂说完张勇上梁修瓦，把自己弄成花猫子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便抓了点葱花，和着刚煮好的稀粥喝了下去

“你这混小子！”李嫂拍了下小伙儿的头，没用什么力气

“那人伤得重，勇子照顾了好久，有吃的一定先给他，自己却在角落里偷偷吃骨头”李嫂说到这，心疼地皱起眉，说：“这小子，只顾着别人，每次都这样！”

“那人是救过他命吗？对他这么好？”小伙儿不解问道

“不知道，勇子经常干这些蠢事，真的是！看他这几天瘦的！”李嫂气不打一处来

车轮碾着地，发出嗑啦嗑啦的声，李嫂一听这声，便骂骂咧咧地盛好粥，放在箩里，还塞了几个肉包

那粥盛得，跟稠羹一样

“李姐！早上好呀！”张勇停下脚步，把车放到一边，确认不会碍到铺子后，乐呵着说：“李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切，喏，你的早点！”李嫂没好气地看着他，不理会张勇的马屁，说：“吃了再去拉车哈，再饿晕在街上，我就一棍子抽死你！”

“啊行行行……”张勇敷衍道，熟练地从箩里拿出粥，往锅里倒了大半，从旁边桌上拿了点水兑着剩下的粥

“你小子！倒什么粥？”李嫂大勺一舀，直倒在张勇手里的大碗，张勇又把粥倒回锅里，几个回合下来，粥还是那么少。小伙儿在旁边看得高兴，喝道：“李嫂加油！”

“好了李姐，这些就够了，不用再给我多盛，我吃的又不多”张勇忙把粥放回箩里，挡住李嫂的又一次攻势

“啧，你不是还养着个人吗？就当我让他多吃点”李嫂不满道，放下大勺

“陆时已经吃过早点了，不会饿着”张勇从兜里掏出几个钱，放到灶台上

“妈的他不会饿着，你不饿？！给什么钱？给我收回去！”李嫂正想把钱塞回张勇衣袋里，张勇却早就带着箩，拉着车跑得老远

李嫂抓着钱，气骂道：“臭小子！天冷也不多穿点衣服！”说着便继续忙活铺子里的生意，正想跟小伙儿说话呢，一转身，哪有什么人啊，只有几个在喝粥的客人

灶台上，放着一沓钱，上面还沾了点雪

“一个个的，当我这灶台是钱罐啊！”

06

张勇拉车跑了一天后，便在巷子里坐着，地上还有雪，他也不嫌冷

这个月的房租还没交，包租婆又要操着个大嗓门上门来骂他了。张勇从兜里拿出几张钱，有点脏，可他不在乎这点污垢

“啊，要没钱吃饭了”张勇挠了挠头，觉着这样下去也不行，果然还是得做晚工

这样想着，张勇只觉头上一痛，“啊”了一声，打他那人笑嘻嘻的说：“嘿，我要去九街口”

“啊？哦，好的，您坐稳了哈”张勇没怨那客人，这种怪人又不是没见过，肯给钱就行

就是，这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张勇甩了甩头，拉着车就跑，腿已经冻得直打哆嗦，可他像是没感觉一样，速度不减

他还年轻，身体能扛得住

“到了”九街口不像上次那样冷清，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张勇忍不住看着角落一处，那是他捡到陆时的地方

他还不知道陆时的伤是怎么来的，救了他这么久，只知道他的名字

问什么都不答，偶尔说句“嗯”都是奢侈

算了，他伤还没好呢，说不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害，这是车费”那客人笑嘻嘻地给张勇钱，然后麻溜地跑了

张勇很是疑惑地看着手里的钱，他是不是给的有点多了？

这边，那客人跑进酒楼里，撩了下头发，悠哉地走进最后的房间，推开门，笑得灿烂

“陆长官过得怎样？”房间里，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坐在沙发上，喝着洋酒，满脸严肃

“啊哈，过得蛮好的，跟在家里养着的小媳妇似的”那人皮笑肉不笑道

“那就先让他快活一阵，伤好了…”男人站起身，把酒杯重重砸在桌上，说：“就把他抓回来”

“得哩！”

窗外，天垮起个黑脸，下着大雪，刮着狂风。雪贴着大地，很纯，很白，似是要覆盖着什么

07

“过来”陆时冷着脸，叫住刚进门就想逃走的张勇。张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抱着满手的干柴，尬笑道：“哈哈哈……陆时你怎么还没睡啊？”

张勇身上沾了很多土，混着雪水，正滴答滴答地往地上滴。头发乱糟糟的，还有几根草

一身邋遢，不知道的还以为张勇做贼偷鸡去了

“……”陆时就这么看着他，等他解释

“我，我去砍柴了，呃炭火不够了我想着给你添点……”张勇有些心虚地看着陆时，心想：这不是我家吗？怎么我连家都不敢进啊？？？

地上，放着炭盆，炭烧得通红，暖得人心安，没有一点不够的样子

半晌，陆时叹了口气，说：“你去做苦力了，在码头”

“你怎么知……啊不是，我没有”张勇差点就被诓了，及时否认道：“我只是拉完车后心血来潮地去砍柴而已，没去什么码头”

“有饭吗？”陆时冷不丁地问，张勇正想转移话题呢，陆时就给他台阶下了

“啊有的有的，我去给你拿啊”张勇把干柴放下，跑去厨房拿饭

说是饭，其实只是饭焦罢了，不过这年头能有饭焦吃，都能算好彩

“你吃”陆时把小破碗递给张勇，说：“我不饿”

“不是你叫我拿饭……”张勇止住声，口里多了饭焦，这是他今天吃的第一个食物

早上李嫂给的早点早就被他拿去给陆时当午饭了，得亏他拉了一天的车还没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陆时坐在床上，有些艰难地从床底拿出箩筐，从里面拿出冷掉的包子，不由分说地让张勇拿着，说：“拿去热一下，你吃”

“你没吃早饭啊？你还有伤诶…”张勇嚼完饭焦后，抗议道：“我饱了，你吃”

屋里，张勇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两人顿时陷入了沉默

“……”陆时打破了这份沉默，不顾张勇反抗，把包子塞进张勇嘴里

“唔唔唔！”张勇顾及他身上的伤还没好，不敢用力，便被迫吃下包子

“咳咳咳！不是，有你这么喂饭的吗？”张勇不满道

“有你这么饿肚子的？”陆时看了他一眼，用手帮张勇擦脸上的泥，说：“去洗澡，不用管我”

“不是，我还没煲药……”张勇脑门被弹了下，疼得嗷嗷叫

“去洗澡，不用管我”陆时重复道

张勇拗不过他，便先去洗澡后去煲药

小破碗里盛着黑乎乎的药汤，张勇看着就觉得这玩意比泥巴还难吃，真不知道陆时是怎么喝下去的

张勇不是没想过买些蜜饯，可陆时坚决说不要

“为什么救我？”陆时看着给他喂药的张勇，不解问道

明明帮他包扎伤口就够了，张勇却还把他留在家里养伤，跟供奉神一样对他好

明明只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人那么好，好到离谱

张勇思考了下，答道：“那什么，因为你好看？”

“……”陆时无言一阵，接过破碗，把药全喝了，表情没什么变化

“还有就是，我习惯救人”张勇垂下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习惯救人？”陆时看着他，说：“你对每个人都这样？”

“呃，差不多吧，救着救着就习惯了”张勇偏过头，不太想聊这个

“对了，你家住哪？”张勇试图套一下陆时的话，问道：“你怎么不恋家啊？你要想回去，我可以送你……”

“不用”陆时打断他的话，说：“我没有家”

“啊？”张勇眨巴着眼睛，又问：“我看你那衣服，很精致啊，你是住在大户人家吧？怎么可能没家？”

“我习惯寄人篱下”陆时淡然说道

“抱歉，我好像问错话了……”张勇收住嘴，好家伙他怎么直接问到别人的痛处了？

“没事”陆时摇了摇头，表示他不在意

外面风吹得哗哗响，传来“哐”的一声，好像是谁家的盆被吹倒了

“那什么，睡觉？”张勇小心翼翼地看着陆时，陆时点点头，张勇把油灯吹灭后，就地而席

地有点冷，张勇睡得不大安稳，一直乱动

陆时没睡着，走下床，忍着痛把张勇抱到床上，把屋里唯一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自己则盖着被血染透的军装入眠

军装脏得不成样子，已经看不出来是军装

二人共枕，两个大男人在这小床上显得有些憋屈，但足够温暖

08

“嗯？？？”张勇睡眼惺忪，看到眼前被绷带绑着的胸膛后，整个人清醒不少

“我不是睡在地上吗？怎么又跑到床上了？”

张勇蹑手蹑脚地下床，出去拿盐水漱了下口，跟几个街坊打了声招呼后，便去厨房找吃的

“……就这么点米，算了，现在出去捡菜叶还来得及”张勇把米放进缸里，看着水煮得差不多后，就拿盆盛水给陆时擦身子

“哟，大勇子，这么早就煮水啊？”杨叔把陶罐放好，打趣道：“你也忒贤惠了！”

“啊？不是……”

“你不是带回个男娃嘛，对他挺好哈！”杨叔笑着看他，说：“你这孩子真像上赶着给人当媳妇似的，忙这忙那！”说着便把刚挖的番薯塞到张勇手里，语重心长道：“你这孩子，别因为救人而饿着了……”

“不是，杨叔，我这有早饭吃呢……”

“屁！你这娃子不好好吃饭，你爹娘知道了肯定臭骂你一顿！”张勇脸上的笑消失了，低头小声谢过杨叔后，就捧着热水，揣着番薯离开了

“你个死老头！说什么爹娘啊！”杨叔的媳妇正在一边做饭呢，听到他跟张勇讲爹娘后，还没来得及踹他一脚，张勇就匆匆走了

杨叔被他媳妇臭骂一通后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被媳妇一脚踢去给张勇赔不是

张勇正给陆时擦身呢，见杨叔来给他道歉，满脸懵逼：“啊？叔你不用道歉的”

“啥都甭说了，是叔的错，你之前还帮叔赶跑那群流氓混子，叔还没来得及谢你呢……”杨叔把手里的包子塞给陆时，说：“就当叔嘴贱，这包子当是叔给你的谢礼！”

陆时：？

“叔，我在这儿呢……那是陆时”张勇哭笑不得地看着眼神不好的杨叔跟陆时说一大堆感谢话，说：“这包子您还是拿回去吧，我有早饭”

“屁！娃子你听着，大勇子这家伙啥都好，就是特爱饿肚子，这包子你替他收着哈！”杨叔也没觉着自己认错人有多尴尬，包子一放，就溜了

“……”陆时看着手上的包子，若有所思。张勇无奈道：“杨叔眼睛不好，你别在意啊”

“他之前帮我打跑高利贷那帮人，眼睛被打得半瞎，真是的，当时叫他跑还傻愣着跟我一起被打……”

“……”陆时趁张勇不注意，把包子塞进张勇嘴里，张勇被偷袭得措不及防，一毛巾甩到陆时身上，奋力反抗

幸运的是，包子顺利进到张勇肚子里

“你！”张勇正想跟陆时算账，手腕却被他抓住了，挣了下，没挣开

“有仇家，就别去码头”陆时看着张勇，说：“你不用管我”

“我只是个逃兵，不必理会我的死活”

雪又下大了，寒风怒号着，一发不可收拾